公元前542年,郑国国相子产辅佐郑国国君前往晋国进贡,却碰上鲁襄公去世,晋国于是推脱说鲁有国丧,不能会见郑国君臣。
郑国君臣带着大批进贡物品来到晋国,结果驿馆太狭窄,根本放不下,怎么办?子产胆够大,命令将驿馆墙壁全扒了,将车马运进来,“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这事惊动了晋国君臣,晋国大夫士文伯代表晋国出面指责子产:敝国因为近来“寇盗充斥”,为保证诸侯国使者安全,因此巩固加厚了城墙,你们郑国却堂而皇之扒拉馆驿的高墙,这闹的哪一出呢?就算你们自己有警卫负责安全,可其他诸侯国使者看见又成何体统?
面对大国的指责,子产倒是不慌不忙,回应说:我们郑国是小国,夹在大国之间,对于你们的勒索简直是穷于应付,不得不老老实实准备物资送到贵国来,我们容易吗?我们辛辛苦苦赶来了,可是你们倒不着急,不仅不见我们,也不通知什么时候见我们,“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你们的不理不睬,害得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送交给你们吧,没得到你们的命令;收在驿馆里吧,又怕东西长期暴露在外,因为干燥或潮湿,被侵蚀损坏了,“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子产的意思就是说,是你们晋国的不作为,让我们陷入无法作为的尴尬。
接下来,子产进一步大胆批评了晋国的接待工作。他说:以前晋文公当盟主的时候,宁可自己住得差一点,也要修好诸侯使者居住的宾馆,“以崇大诸侯之馆”,全力搞好接待工作。负责外交接待的工作人员也很尽职尽责,管理道路的让道路平坦易行,管理灯火的在各国使者到来时将庭院的灯点得通亮。如今呢,你们国君的宫殿长达数里,可馆驿却狭窄得连马车都进不去,“门不容车”,管理上也乱糟糟的,外国使节跑到这里,不知什么时候能被接见,经常产生滞留现象。
在批评了晋国的接待工作后,子产又讽刺对方所找的借口:你们说因为鲁国死了国君,才耽搁接待工作,那鲁国跟我们也是友好国家,怎么我们就没耽搁给你们进贡呢?
晋国方面哑口无言,只得向子产道歉,收下贡品,隆重会见郑国君臣,然后重修诸侯驿馆。
子产这段辞令之妙,在于将自己看似荒谬的行为归咎于对方。郑国为何胆大妄为,还不是来自于晋国的不作为,说简单一点就是:是你逼我这样做的。同时又进一步戳穿不作为后面的动机。晋国虽大,也架不住子产的推理,只得乖乖改错,礼遇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