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祥顺老师是我的小学老师,与我已阔别多年,至今仍杳无音讯。我时常想起他,想起他高大英俊的身材,想起他亲切和蔼的笑容,想起他高亢嘹亮的歌声,想起他作的那些栩栩如生的画……
刘祥顺老师不是本地人,他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响应一代伟人的号召,支持农村建设的苏南知青。据说老家在无锡,从苏州铁道师范学院毕业后就到了我的家乡,被分在我当时读书的乡村小学做教师。
当年下放的知青中可以说是藏龙卧虎、人才荟萃,而刘祥顺老师是他们中最优秀的才俊。他是当时为数不多的科班大学生,而且多才多艺,擅长音乐和绘画,教学水平和质量在当时也是有口皆碑的,让我们本地的乡村老师羡慕不已。
我读书的时候很淘气,是同学们中有名的“皮头”。刘祥顺老师是我小学二年级的班主任。刘老师刚到我们班的时候,同学们私下议论说刘老师很凶,上课做小动作或者不认真听讲,弄不好要打手心。他身材高大,年轻力壮,走路是虎虎生风,再加上讲课时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就连我这个“皮头”也心生敬畏,上课也只好规规矩矩的。
我虽说有些调皮,但学习还算认真,在班上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刘祥顺老师对我很和气,也很看重我,并让我担任班长。有一次数学考试,卷子发下来一看,嗨,简单得要死,我心里一阵窃喜,很快草草地做好了,看都没看一眼,就交了卷,跑到教室外的操场上去玩了。第二天报分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只考了95分,由于试卷未发下来,我实在想不出哪里错了。放学的时候,我跑到刘老师的宿舍里查卷子,刘老师很客气,先从糖罐子里拿出一把上海奶糖给我。稍后,刘老师指着卷子对我说:“你看,你本来可以得满分的,可你做完后看都没看,漏掉了一道5分的计算题!”我一看,果真漏做了一道题,刘老师在卷子上用红笔划了粗粗的一道线,旁边还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我顿感脸上火辣辣的。刘老师说:“你脑子很聪明,就是太贪玩,稍有点成绩就翘尾巴,你父母辛辛苦苦供你上学多不容易啊……”一席话,说得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老师除了教我们数学,还教我们学音乐和图画。时隔多年,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给我们上音乐课的情景:他站在讲台的,激情饱满地拉着手风琴,一句一句地教我们唱: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他的声音饱满浑厚,洪亮有力,同学们都被他的歌声感染和陶醉了,听他上音乐课,对我们来说实在是难得的享受。
刘祥顺老师还很喜欢画画,我曾在他的宿舍里看过他画的一幅人物画,画面上是一位挎着冲锋枪正在冲锋陷阵的解放军战士,画得活灵活现,十分生动。有一个星期天,我正在学校的操场上玩,他把我叫过去,给我画了一张肖像,画完以后,他把这幅画送给了我,我带回家给父母看,他们高兴地连声说:像,太像了,这个刘老师可真神!
最让我不能忘记的是刘老师对同学们都很好,对我更有些偏爱。那时候,我们家里很穷,连铅笔、白纸之类的学习用品都买不起,一截短短的铅笔头用得手都拿不住了,还用白线绑上一小段苇杆再继续用。细心的刘老师常常会给我一支铅笔或者一个本子,还曾经给过我一支钢笔和几支圆珠笔,鼓励我好好学习,这对于当时我们这些穷孩子来说,是多么求之不得的奢侈品啊!有一次,我家里实在凑不出当时仅二三元的学费,刘老师知道情况后,偷偷地给我垫上了,我父母过意不去,叫我捎了一只母鸡说是带给刘老师补补身子,刘老师收下了鸡,但几天以后还硬是将鸡钱送到了我父母手里。
这段师生之谊一直维持到我小学毕业,我考上了乡里的中学,不久,知青开始陆续返城,从那以后,我跟刘老师也就失去了联系,我曾多方打听他的下落,有人说曾在无锡的惠山脚下看见过他,但不知道他的具体住址,所以就一直没有联系上。每当想起刘祥顺老师,我的心里总是涌动着一种强烈的感情,他的崇高品德影响并激励着我的人生。时过境迁,人海茫茫,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多想能再见到刘老师,让他听我说一声:谢谢!(作者:刘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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