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
我一个人,笑着看天,看水,看我自己的影子。可我就算是哭了,还是看不见你。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一定要仔细记清你的面容,就这样,静静地,悄悄地,把你铭记在我的生命里,遭遇流年,也难以把你抹去。
——前序
钥匙掉家里了,进不去了,索性就到处逛逛。在街上到处游荡实在没劲,就去了一条通往乡间的小道。穿着一双黑色的帆布鞋,我兴步走向春天。一路上碎石子咯得脚生疼,我渐渐慢了下来。风若无其事的吹着,凉飕飕的。蜿蜒曲折的小路朦胧在疲惫的视线中,显得很长很长。我蹲下身子,看着原处一个未知的地方,心生莫名的凄凉。面前,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妇女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自行车掠过了,她的眼神也就跟着掠过了。这个世界本就陌生,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城市十几年,也不见得会互相认识,擦肩而过的漠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田野上的绿色植物格外的荒芜,头发凌乱的吹散在风中,遮住了左眼,使得我只能用右眼看着这条悠长的小路。右眼的视力弱,眼前的一切都似乎是不清晰的。我站了起来,忍着脚痛,准备继续向前走。因为我知道,前面有条河,有个林子,还有沙滩。
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的哭了。我不想深究眼泪的滑落为了证明什么,只想懂得,我还要走多久,才能遇到一个关心我的人,爱护我的人,告诉我一个人的旅程已经结束。
周围几笼稀疏的油菜地,青翠的叶径,挨着干涸的泥土生长着。在油菜地,有一堆长满杂草的坟墓。坟墓旁是一些祭祀用的东西,还有十几根残香插在坟头。这才记起,昨天是元宵节,按照家乡的习俗,应该到死去的亲人坟头上烧一注香,磕几个头。
这座坟墓没有墓碑,不知是何许人也。我默默的伫立在原地,身子纹丝不动的凝视着这座坟墓,仿佛眼眶之外容纳不下任何东西,其实,我只是瞬间看到了爱而已。
我最亲最亲的人,也就是我的爷爷。许多人都是在爸爸的背上长大的,而我小时侯,则是在爷爷的背上长大的。每天放学、上学、上街买菜,爷爷就背着我。小时侯,不懂事,特别依赖爷爷的背,甚至把他当成了我的舒适小床。爷爷累的气喘吁吁,我却呼呼大睡,时不时还要爷爷讲故事给我听。记忆中的爷爷是个傻瓜,只会面色和蔼的微笑,连生气都不会。现在看来,我比爷爷更傻,只懂得拥有,连珍惜都不会。
后来爷爷老了,我也长大了,再也不能睡在爷爷的背上了。年轮让他苍老,变得满脸皱纹,手和腿都像枯竹竿一样,而腿部的肌肉开始浮肿。每次看到他走路,我都会情不自禁的笑,因为他背驼了,像个小矮人一样。他看我笑,他也会笑。我一点也没有意会到,他的背,是被我小时侯给压驼的。懊悔过,悲伤过,还是无法原谅曾经的年少无知,无法理解过去的恶毒行径,即使朋友说,那只是年幼时的无知。我再也看不清楚那个语气略带轻视的小女孩对自己的爷爷说:你老了,不中用了。
记得爷爷临死前还说过要给我过生日,看着他每天计算我生日的倒计时,我感觉他是如此的驽钝,甚至是过分的愚昧。现在才知道,他那时快不行了,撑不到我生日那天了。最终他还是没有撑到我生日那天。自从他死后,我再也没过生日了。我一直不愿意去触碰那些最真的感情,或者说我在逃避人心的冷暖。当我回头,那些美妙的情感,都已经被我伤害的面目全非,而我却在一旁细数别离的伤悲。
这座坟墓和我爷爷的坟墓一样,什么也没有,只有枯草陪伴。以前放学以后,我都会在爷爷的坟墓旁诉说我一个星期的故事。现在没有时间回家了,想必爷爷很孤独吧!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最爱。
看着这座坟墓的残香,想起我给爷爷上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是2009年清明节的时候,爷爷是2009.1.13离开我的。记得那天下着雨,雨水淋湿了我的衣服,我眼角热热的,透明的液体在睫毛上朦胧一片,像脱了轨的火车,驶向未知的死亡。
风再次的吹散着头发,更猛烈些了。遮住了我的左半边脸。纷飞的思绪烙印在枯萎的渴望声里,如果可以,我愿用右半边脸换取你来世的幸福。你早已给过我今生的幸福。
穿过林子,我跑向了沙滩,在那里,我写下了五个大字:亲爱的爷爷。
尘世婉约的祈祷
漫过沧桑的痕迹
我知道
你已消失在黑夜的庇护中
那光明
欺骗了我沿途的风景
听着来时的路
直到永恒
此时此刻,数着星星寻找你的
是我的眼睛
——寄亲爱的爷爷(作者单位:湖北省郑公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