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中茶客系列谈:花白胡子

2019-10-27 19:03:25

花白胡子也是茶馆中的常客,年岁已高却不作老态,喜欢说笑,混得挺熟。

  他喜欢见人说好话,喜欢奉承人、讨好别人。看到老栓眼睛围着一圈黑线,他猜想可能生病了,可是当老栓予以否认时,他随即推翻了自己的说法。这一点与驼背五少爷感慨人生已逝的生活态度是不同的。

  花白胡子喜欢说吉祥话儿、讨人喜欢,愿意打听新鲜事儿,其猎奇的心理使他不惜降低自己的尊严。他问康大叔的神态是“低声下气”的,而且居然叫他“康大叔”!自己已经胡子花白了,却叫人家“大叔”。正是这种委委琐琐的生存状态造就了他这种不求富贵显达、但求苟且偷安以社会逸闻填补残剩余生的人。这是一种闲极无聊的人,在这一点上他与驼背五少爷、乃至其他茶客是一致的。花白胡子等茶客身上的共同之处就是一个“闲”字。“闲”正是鲁迅重点揭示的国民病态生存状态的一种。“闲”才有时间看热闹,看交通肇事,看人们骂架,看杀人,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看什么。鲁迅先生举过一个例子:一个人在大街上吐一口唾沫,然后蹲下看,一会就会有一群人围了看,他们却不知道在看什么。“闲”而“安”,“安”而不思变,中国则始终如一潭死水。

  花白胡子不是遗老,但恐怕也有些辉煌历史的。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是不大可能留得出一把“花白”的漂亮胡子的。至少也是一个子孙满堂的爷爷、祖爷爷。其骨子里封建意识的浓厚是无疑了。也许正因为不是遗老,康大叔就不大看得起他。当花白胡子说,“打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可怜呢”时,康大叔“显出看他不上的样子,冷笑着”回敬了他一句话:“你没有听清我的话”。这实在是冤枉了花白胡子。在这一段对话中,读者都会感到,不是花白胡子没听清,而是康大叔说得不清楚,由此,康大叔之“霸气”和花白胡子之“低气”可见了。

  花白胡子自以为见多识广、比别人聪明。在众茶客都不明白夏瑜为什么说阿义可怜时,他首先断定是夏瑜疯了。他自以为比别人聪明,而一个“恍然大悟”明明在告诉读者,其实他比别人更愚昧和麻木。在茶馆的众茶客中,最可悲的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最可笑的就是这个花白胡子了。

  更为可悲的是,他的愚昧之举,得到了众茶客的一致认可,使得他们一起堕入麻木愚昧的深渊。推而广之,几千年来中国历朝历代的封建统治者不正是利用这种手段,愚弄百姓,使他们成为供统治者享用的盛筵上的一道道大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