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忠延
情节是叙事作文最拿人的手法。要想把读者的眼光紧紧吸引在文章上,就要让情节大显身手。情节如何大显身手?说来也不复杂,多拐几个弯就成。情节如何拐弯?我们看看《前汉书》中的一则故事。
开头写道,张家娶了个好媳妇,勤劳肯干,善良贤惠。不光待婆婆如同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善待邻里,谁家有事她都跑前跑后,尽心帮助。尤其是那些年龄大的婆婆妈妈,她趁空就去和她们拉拉话,给她们解闷。所以,左邻右舍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这么写有两个意图,一是把媳妇推上了一个制高点,高处不胜寒,下面肯定要出事;二是留下了伏笔,请留心一下“左邻右舍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看看起什么作用。
下面接着写,快过中秋节了,婆婆让她去买肉。回来,她将肉搁在厨房里。这很平常,莫非情节就要拐弯了?果然,第二天早晨去厨房做饭,媳妇一开门傻了眼,那块肉不见了。她里外找了一遍,没有找见。在那个年头,有些庄户人家,连过年也吃不上肉,一块肉不算小事。媳妇慌忙将这事告诉了婆婆。婆婆知道丢了肉,怀疑是媳妇嘴馋偷吃了,就质问她:“肉是不是你偷吃了?”
媳妇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
婆婆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宽容地说:“是你吃了也罢,只要以后不犯就行。”
如果顺着婆婆的意图发展,媳妇承认自己吃了,事情也就结束了。偏偏媳妇没有偷吃,不愿蒙受冤屈,又解释说:“不是我,确实不是我。”
故事演进到此,如果婆婆能够听进媳妇的话,情节也就简单了,可是作者绝不这么草草收场,因而,加重了婆婆的态度,逼问:“不是你是谁?肉是你买的,你放的,别人都不知道地方,你说还能是谁?”
不论婆婆怎么催逼,媳妇没有偷肉,当然一口否认。这更激怒了婆婆,竟然将她赶出门来,要儿子休了她。情节延伸到这里,成为矛盾冲突,也成为文章的高潮。
媳妇就要离开村子了,她舍不得那些和她朝夕相处的邻人,便去告别。听了她的遭遇,没有一个人不同情,几个老奶奶去向她婆婆讲情。看到这儿,先打住,想想前面那句“左邻右舍没有一个不喜欢她”,就会明白那是给后面留下的伏笔,精明的作者写文章总是瞻前顾后,前后照应。倘若左邻右舍说动婆婆,那故事也就直白了,作者没有这样,又让情节拐了个弯。大伙儿费尽口舌,也解除不了婆婆的心病,还是要赶她走。那就只好走了,没有,情节再一次拐弯,拐出了柳暗花明的效果。
媳妇来到东院,大娘听了她的诉说,明白她的人品,决不会干这种事。她告诉这媳妇:“你慢些走,我让婆婆去追你。”东院大娘这么胸有成竹,有啥灵丹妙药?催着人往下看。
看见的是,媳妇前脚出门,东院大娘找块破棉絮,绑在一根木棍上就去她家讨火。需要说明的是,那时候用火可不像我们今天这么方便,没有火柴,更没有打火机,是用火石打火。那可要有技巧,用不得当,半天打不着。因此,左邻右舍常常互相讨火。
见东院大娘来讨火,婆婆问:“还不到做饭的时辰,你点火干啥?”
东院大娘叹口气说:“煮狗肉。昨天夜里,家里的黑狗从外头叼回块肉,白狗见了也要吃,两只狗咬架,黑狗被咬死了。这黑狗看门可实诚呢,唉!”
婆婆听到这儿急切地问:“你家的狗叼回去一块肉?”
“是呀,怎么啦?”东院大娘故作不解地问。
婆婆坐不住了:“哎呀,不好,我错怪媳妇了……”
下面的话没说完,就赶快去追媳妇回家。又是一次拐弯,拐来弯去,情节扑朔迷离,让人看得不知这故事最后如何收场。越是不知道,越是急于知道,这就有了扣人心弦的意味。情节拐弯效果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