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刀
日前，当一位读者向王蒙讲述了她的困惑:她是一个小学生的家长，发现女儿的作文假大空，甚至写植物都会英雄化，赞美它默默奉献什么的，该怎么办？王蒙说，这个妈妈遇到的问题，他不好评价，“我怕她已经形成一种格式了，要是瞎劝她该这么做，作文该这么写……回头，作文我看着写得好，结果在老师那儿得不到高分。”王蒙叹了一口气，说这个责任担不起。
王蒙此言，绝非文人谦逊秉性的自然流露，更像是面对现实语文教学的一次无奈慨叹。这种慨叹传递出截然相反的两层意思，即王蒙眼里的作文至少不应像当前这般刻板呆滞，但现实中的作文教学依然对此顶礼膜拜，看不到有什么改观的迹象。
近年来的高考，作文成了整个应试环节中的重头戏。从各地作文出题，到满分作文曝光，几乎始终位于媒体的聚光灯中心。一些精明的出版商从中看到商机，纷纷推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满分作文汇编，一时成为望子成龙的家长以及渴望最大限度提升高考成绩的学子们竞相追逐的“宝典”。应该说，近年来高考作文选题相较过去的呆板已有了较大改观，但这种改观本身对整个语文教学的促进意义并不明显，其对中学、小学的传导影响作用也未见发生明显的“化学反应”。
有两例足以说明这种现状:一是高考中的许多阅读理解题虽然也有学生拿了高分，但真要是让局外的文化人去考，未必就能考得过那些年复一年靠考卷反复训练出来的“应试机器”；二是虽然“文无定法”早成共识，但真要归集到语文教学层面，教育部门连同教育者常常又习惯于标准化操作。这样的教学与测评模式可以有效减轻老师工作量，在升学阶段还可以尽可能的实现公平，但未必就是作文的理想环境。由此看来，王蒙坦言教不了小学生作文并非戏言。可以断定，有此体会的大有人在。
从目前来看，当并无定法的作文不得不放进崇尚“标准化模式”的教育体制后，不可避免地会遭到阉割。再者，当“小升初”、中考和高考等应试环节越来越承载着一个人命运的沉重寄托时，顺应作文的简单化与程式化虽然不好，但却可能保证作文应试得分八九不离十。而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作文已经不再成为一个人思想的自由表达，而像是应试征途中的一块被削得整整齐齐的垫脚石。
在刻板的教育体制面前，王蒙能否教好孩子的主要前提条件决非作文水平高低，而是能否遵守语文教学的所谓规律。如此，无异于卸掉王蒙的写作特长。虽然时下一些地方纷纷推出英语和语文高考改革，但我们看到的只有总分的变化，这种变化并不必然会深刻传导至整个语文教学的改革层面。（来源：上海金融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