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洞书院
复旦大学、苏州大学、西安交大等高校开始探索书院教育,办书院并不是直接解决赚钱找工作等现实问题,而是通过独特的教学方式,解决现代人所面临的精神问题书院教育算是对正规教育的一次改革,书院教育的重生,有其重要的价值和作用。
2012年5月,华佗论箭首席专家严介和率领500位学者和全国百家主流媒体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拯救书院活动,早已陌生的“书院”迅速成为热词。
书院,萌芽于唐,兴盛于宋,延续于元,全面普及于明清,清末改制为新式学堂,延绵 1000余年。作为中华民族所特有的教育机构,书院为我国古代教育发展和学术繁荣做出了重要的贡献。然而,当时间周而复始把历史书写到今天,书院早已不再是“教人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经世安邦之策”的所在。不少书院早已荒芜,即便保存较好的也成为供现代人凭吊经典的文物。
2011年新学期开始,复旦大学正式对社会宣布,将在通识教育的基础上,在个别学院试点四年“书院制”教育。作为有着百年历史的名校,复旦大学让“书院”这个词语又一次走进公众视野。
高校探索恢复“书院文化”
复旦大学传出试点书院学制的话音未落,苏州大学也开始了试行“书院制”的全新管理模式。在苏州大学古朴的钟楼礼堂前,该校“敬文书院”的首批111名大学生举行了开学典礼。随后,以“教育改革先锋”著称的南方科技大学也举行了“致仁书院”揭牌仪式,标志着该校首个书院有了自己的名字。事实上,西安交大的仲英书院甚至在2009年就开始“聚徒”了。而在高等教育相对发达的香港,著名的香港大学已经实行书院制教育近半个世纪。我国高等教育机构开始探索恢复“书院文化”,各地高校不约而同在行动。
作为一种教育模式,书院与中国传统文化一脉相承。近年来,一些科研机构、学术团体以及学者个人也开始了探索恢复中国传统教育制度中的“书院文化”。那么,在书院学什么,成为很多人心存疑虑的一个问题。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楼宇烈表示,书院是对现行教育模式的一种有益补充。理想的书院教育能打通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文史哲,同时融会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楼宇烈用“为人之道,为学之邦”8个字概括现代书院。年近八旬的楼宇烈先生曾任多所书院的导师,近期,他又为一家书院提出了“教之以爱、育之以礼、启之以智、导之以行”的发展方向。
复旦大学办公室主任许平在讲述书院因素加入复旦教改的过程时表示,最初,复旦是效仿耶鲁大学的住宿学院和文理课程筹备教改。但在收集资料时,发现了中国书院的教育模式,于是考虑以书院文化来反对现行教育中的功利性倾向,并对学生进行人文传统的熏陶。而这,也是复旦大学在全国率先推广书院学制的初衷。
许平说,古代书院是一种综合型、多层面的文化教育组织模式,具有多种社会文化功能。书院是儒家文化的一种载体,“以诗书为堂奥,以性命为丕基,以礼义为门路,以道德为藩篱”。古代书院在长期发展过程中,为中华民族文化的延续作出了重大贡献。特别是书院将教育活动与学术研究紧密结合的教学方式,对于当今的教育界仍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西安交大校长郑南宁表示,书院就是把宿舍改造成为大学生离开父母后的一个大家庭。如果说,学院是父亲,那么书院就是母亲。学院集中精力搞好专业教学和科研,书院则承担起学生全面发展的任务。在西安交大,书院由相对集中的学生宿舍楼群构成,最大的书院学生有3400余人,最小的书院也有近600人。同一书院的学生住在一起,也打破了过去同一专业学生“聚居”的状况,而各个书院都有各自的发展规划、章程及规章制度,“不同专业背景的学生住在一起,可以接触到更多信息、开阔眼界,完成学习和生活方式的转变,并且积累了更宽阔、多层次的人脉”。用复旦学院首任院长熊思东教授的话说,以前的宿舍是个小专业,现在的宿舍是个小社会,从而避免了学生交际面过于狭窄等问题,也有利于他们认识到社会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拯救书院,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2012年5月17日,中国华佗论箭首席专家,《新论语》撰稿人严介和决定斥资10亿元修葺和重建江南四大书院。为此,严介和率领文化学者和全国百家知名媒体记者近500人,从重庆沿长江而下,发起了“江南名楼书院学思行”活动。正如著名学者所言:书院是中华民族的瑰宝,拯救书院,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严介和说,无论是一个国家的文化,还是一个民族的文化,都要“文而化之”。正所谓“无文象不生,无文脉不传;无文象无体,无文脉无魂”。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行则殆。学有度,思无界,行有疆。“文而化之”就是一个“学、思、行”的过程。“学”是背会与传承,“思”是体会与裂变,“行”是发展与创新。在成长的“学、思、行”中,有形的文化催生着无形的文化,无形的文化又引领着有形的文化。经济的文化是有形的,心灵的文化是无形的。有形的经济文化成就了我们的物质文明,无形的心灵文化成就了我们的精神文明。有形的文化驱使我们脚步继续向前,无形的文化升腾我们心灵的希望。
据记者了解,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华林书院、鹅湖书院是本次行动重点拯救的对象,尤其是华林书院和鹅湖书院,亟待资金恢复原貌。严介和说,现在的几个书院,有的仅仅残存了一点东西,即将成为废墟。严介和估计,有形建筑的修缮需要投资5亿,周边配套环境的完善最少也需要5亿。“之所以下决心投入巨资对书院进行修葺和重建,最重要的是要做一件对整个中华民族都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了,我们的脚步太快了,心灵跟不上。要通过江南几大书院的修复活动,让民族的心灵跟上时代的脚步。”
守住中国文化的根
原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著名学者舒乙谈起中国的书院文化时十分感慨。他说:书院是中国历史上出现的一种独立的教育机构,是私人或官府所设的聚徒讲学、研究学问的场所。中国古代的书院,既是教育和学术研究机构,同时又是一种文化和精神的象征,书院的出现旨在传承传统文化之风神秀骨,守住中国文化的根。
舒乙说,有些人以为书院跟私塾差不多,其实,书院跟私塾有着本质的区别。不管是教育方法还是教学内容,私塾教育已经完全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的形势。而书院大多为高等教育,注重的是学术理论研究与探讨。书院一般地处偏僻,浓重的隐逸色彩是中国书院文化的重要特征。所谓隐逸就是游离于某种主流文化之外,超然出世,回归自然的行为和心态。书院与官学的根本区别是将教育活动与学术研究结合在一起。正如日本学者稻叶君山所云:官学是专为科举考试而设的、供人获取利禄的捷径,而非真正的学问研究所,而真正的学问研究所,却在书院。求道问学,非书院不可。
舒乙认为,传统书院教育有着鲜明的文化性和民族性。以研究和传播经典文化为己任,教人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经世安邦之策,充分体现中华文化生生不息、刚毅诚信、博厚悠远、仁爱通和的精神。对于今天的青少年继承民族优良传统、领会经典文化具有一定的作用。
严介和说,书院教育算是对正规教育的一次改革,它在产生之初,更重要的原因是现实的需要。如今,传统书院日益衰落,逐渐沦为文物单位,较之当前国际上起源于中国而今蓬勃发展的韩日书院,中国书院备感尴尬与落寞。传统书院,似乎与中华文明渐行渐远。
并非直接解决现实问题
陕西师范大学教授韩星研究中国书院及书院文化多年,面对正在逐渐掀起的书院热潮,他认为,办书院并不是直接解决现实的问题,如赚钱、找工作、成家立业等,而是通过书院这种独特的教学方式,解决现代人所面临的精神问题、心理问题、思想问题和信仰问题,使一些在不同专业领域没有办法解决而困惑人们的问题,在全新的视角和视野下进行审视,从而产生一种超越的认识。
严介和认为,中国书院的讲学活动,是最符合人性、最自由、最充满灵性的,所以书院不能办成体制化教学的方式,老师讲,学生在下面记笔记,这些都没有必要。不要搞成现在的学术讨论会,要恢复书院的自由讲学气氛,大家想到公园里或者寝室里讨论问题,都可以。中国的素质教育讲了很多年,但在实际操作中却鲜有突破。今天的教育虽然一直在强调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但在实际教育过程中,这些方面往往是抽象议论多,具体措施少;在教育过程中不同方面的内容是割裂的,不能结合学生的实际情况有机融合在一起。更重要的是,过于注重知识的传授,以为教给学生各种知识就能够达到育人的目的,结果是学生什么知识都学了,考试成绩也都不错,却实际上还不是一个“成人”,不能很好承担人生的任务和社会的责任。
著名学者,中央民族大学哲学系教授牟钟鉴认为,书院教育的重生,有重要的价值和作用。首先,可以率先成为各地区各系统继承和弘扬中华文化的基地和平台,凝聚中华人文学者,培养中华文化人才,推进中华文化的研究、交流和普及,充分开发各地文化资源,形成众多的文化中心和学术中心,不断向四周辐射;其次,可以为现有教育体制的改革提供一份有益的经验,特别在文化传创和人格养成方面。
上海教育科学研究院的一位专家表示,国外住宿书院制已有数百年历史,我们要冷静对待书院这种新的教育模式,切忌一哄而上。书院制的核心理念是给学生以选择的自由和自主学习的习惯。高校在大力建设书院的同时,也不应将学生全数编入书院。书院适合的是“宽基础”的通才,但有些学生或许更适合成为某专业领域的“偏才”。此外,进不进书院、进哪一所书院,都要以尊重学生个性和选择为根本,才更容易为学生所接受,也才会慢慢形成长久的书院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