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清华
据报道,香港第二届中学文凭试(相当于内地的高考)及“高级程度会考”各科考试报告已于10月31日出炉,报告发现今年考生语文水平参差,所犯错误令人大感诧异。报道称,文凭试中文科不少考生逻辑混乱,又有人对典故成语不求甚解。例如有人于口试中称“急诊室医生不足,所以要普及大学教育”,因果关系让人莫名其妙;又有人写作时把周星驰电影金句“没有梦想和咸鱼没有分别”当成古语。(11月5日《广州日报》)
也许有人说,香港学生把周星驰电影台词当成古语,内地学生不会这样。果真如此吗?这些年来,汉语中那些比较雅致的词也渐渐被粗鄙化了,汉字的文化传承出现危机。“张冠李戴”、“关公战秦琼”之类的闹剧还少吗?电视台几档汉字听写节目上,让人“开眼”的事还少吗?比方说“冕”字,几乎所有人都把上部分写成了“日”,就连两位评委,都以选手的错写为正。这当然也和我们过于标准化的教育(有小学老师连作文都标准化“生产”,怎么开头、结尾都定好模式)有关,让汉语失了原有的“生生”之趣,变得枯燥、无味、机械、死气沉沉。
文字学,汉代称为“字”,或者“文字”并称,亦或者单称为“文”。什么叫“文”?《说文》里面说,“‘文’错画也,象交文”。“简而文”就近君子了。《中庸》里说:“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什么叫“字”?许慎的定义是“形声相益谓之‘字’”。《说文》里面说,“‘字’乳也,从子。”本意为乳,引申为抚,再引申为文字。“语文”一词为叶圣陶始创,用来取代当时在小学称为“国语”、在中学称为“国文”的课程。口头为“语”,书面为“文”,“语文”包括听说读写诸方面的能力。古代文人多是通过书写进行修身。科举考试,要看字写得漂不漂亮。写,能够更好地感觉汉字的魅力,比如“荦荦大端”这个成语写出来,就能感觉它很有亲和力。“语文”其实是慢功夫。有人问我,你读那些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哲学书有什么用?的确,我读的很多书不属于任何一种技艺之学,尤其是那些“形而上”的东西、那些所谓的“大道”,我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心性升华了之类,学问和智慧如何如何了之类,认识世界、洞察社会也不见得就高了,只是爱好、喜欢而已。虽然曾经向往过庙堂,但至今仍习惯隐身蒿莱之中。惟有浸润于古文字之中,方可获得文化上的自信和勇气,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顿感内气充盈。这么说,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有那种“吾曹不出如苍生何”的责任意识,但无论日子多潦草,至少能在精神上大快朵颐,“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出于对汉字的热爱,我一直后悔未能教小学,机缘成熟的话,也许能圆梦。在古代,小学和我们现代的小学不是一个概念,古人的小学指的是文字学,尤其是汉代之后。说得正经一点叫文字学,口语化一点,就是断文识字。学每一个字都要弄清它的读音(音韵)、历史、来源、演变等等,汉字小学,就是汉代的许(慎)郑(玄)以及清代的之学,这在古代是很基本的学科,但到近代、现当代,小学不仅不小,还是坚深的大学问。1908年,章太炎在日本东京讲学,教授内容以小学为主,如《说文解字》,其次则为诸子学、文学、史学等。黄侃、鲁迅、周作人、钱玄同以及章的女婿等都跑来受教。他们甚至牺牲了若干早稻田大学的学业“正课”,而坚持听章太炎讲授小学课。
让我们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实现中国梦的精神力量,并使之传承传播下去,而这种传承传播,需要一件件的小事叠加。(来源:南国都市报)